【盾冬】DIE ROSE
DIE ROSE：德语，玫瑰。性喜阳光，但在遮阴、通风不良的地方生长欠佳、开花稀少。
命运和你，都是红玫瑰
气流叫嚣着从史蒂夫身下扑来，高处的空气寒冷又锋利，刮疼了他的耳廓和面颊，却无法拖住他不断跌落的身体，史蒂夫被失重感抓紧了心脏，那种恐惧与绝望却远不及冬日战士再一次离他远去令他难过。他望着冬日战士快速变小的脸，那张脸停留在了震惊的表情。
你记起我了吗？
海水接住了他的身体，减慢了他的速度。同样模糊了他的视线，光线被波纹和水流扭曲，他再也听不到风的声音，看不到昔日爱人的脸。他的世界比刚才更加安静，只有他孤身一人，沉沦，一直沉沦……或许我再也找不回布鲁克林的那个他了，或许这就是我挣扎着跑向他的结局，或许只有这黑色是属于我的……史蒂夫闭上了眼睛。
——
1.-红线里被软禁的红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再无动于衷
冬日战士是只困兽，红色的困兽，裹挟着挣扎与沉沦、纠缠着杀戮与罪孽。他曾经洁白的灵魂被红色的九头巨蟒撕碎，灵魂碎片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从此，寄居在巴基巴恩斯的皮囊里的，是一片一片破碎的灵魂。
可他，曾是另一个人的玫瑰。
还能再疼吗？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痛苦？习惯了它的时候。
电流一次次刺过他脆弱的脑神经，寒冰又冻结了他的身体、麻木了他的知觉，子弹旋转着把肌肉绞到一起又撕开，冰凉的刀刃划开有温度的皮肤带出一串血珠，耻辱的巴掌落在了脸颊，机械臂又在研磨着断肢的神经和骨骼……嘶吼，不断撵过冬日战士的喉咙，那喉咙慢慢习惯了嘶吼，代替了语言。更痛的，是总会突然出现的、不辨真假的记忆片段，提醒着自己，正在做着错误的事，正走向深渊更深处。这记忆和他被灌输的指令完全相背，狠狠的扯痛了他。这时候，冬日战士有些侥幸洗脑仪的存在，至少能让他忘记自己在痛苦什么。
痛乏了，就再无动于衷。
2.-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他的面容
史蒂夫终于找回了巴基，他一直都坚信，他一定会想起他。巴基不会真的忘了那些搀扶着一起长大的岁月、那些省下来给对方吃的面包、那些为对方抗下的拳头和挺身而出的勇气、牵着手走在布鲁克林的蓝天下、转头就看见的对方含情的笑眼、那些藏着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情话、互相开过的黄色玩笑、战斗中把后背留给对方的信任、和那份执著到世界尽头的陪伴。他不会的。如果你不记得那么清楚了，没事，我要一点一点讲给你听。
但是，史蒂夫找到的是碎了的巴基，或许史蒂夫潜意识里是明白的，他再笃定再努力，也擦不掉这可怖的七十年给巴基留下的痕迹，再用七十年弥补也未尝可以。他从背后环在怀里的人，他的巴基曾是笑起来眼波醉人的巴基，撒娇耍赖时奶声奶气的巴基，他那么温柔又调皮，坚强又多情，那个彩色的他啊……
或许他该知足，历经磨难，上天还是把他的男孩还回来了，回来了，不是吗？一切都在越来越好。史蒂夫期待着，有一天，能再看见曾经的巴基，那个完整的巴基。
他怀抱着自作多情的希望。
人们都在被逼着不断遗失最真的自我，离开这苍茫世界时我们都不会是来时的样子。
3.-说来实在嘲讽 我不太懂 偏渴望你懂
拽着命运垂怜的青藤找来的史蒂夫于巴基而言，像一束光终于劈开了混沌的岩壁，慢慢倾洒进来。多年不见阳光，有些刺眼，又让人惊喜，它照亮了空气中积攒了多年的飞舞着的尘埃，让他终于能够看清自己身处何方，周遭是多么恐怖与肮脏。他等这束救赎的光太久了，已然绝望。突如其来的生命的裂缝，让他一时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这微微刺眼的光下是什么，但他觉得那光很暖，总比困于黑暗要好。这次，他必须顺着光走。最后的机会。
困于囚笼的冬日战士不相信世上有阳光，刚走出囚笼的巴基依旧心存怀疑。叫史蒂夫的那个人被巴基拒绝了很多次，却依然带着伤跑来，他告诉他，我来了，你再不必四处游走了。就像注定了他会被他找到，就像能救他的只有他。史蒂夫就像一个美好的神谕，告诉他你值得被爱，帮他挡下所有袭来的罪与罚，把那些甜蜜的旧事讲给他听，还给他编织了一个彩色的美梦。
这一切让巴基想试着去相信，他大概还值得一份美好。他眷恋这份温存，像珍惜母亲子宫的婴儿一样，除了你我还有什么呢？他反复温习着那种感觉，想要理解和铭记，原来这是被爱的滋味。他让这爱冲刷着变得有些迟钝的大脑，任它调动自己冷淡、麻木的情绪，试图读懂这种他早已陌生的情感。
后来，他从受宠若惊变得小心翼翼，因为他发觉自己无法回报对等的爱，情绪淡漠【注】让他无法大方接受这样的善待。但他看着史蒂夫虔诚捧着奉上的一颗真心，他怎么能再一次伤害它？
他原意假装成他心里的那个巴基，哪怕再难。谢谢你，出现在命运的断崖拉了我一把，我愿意，为你做同样的事情。
我虽然还不太懂这叫做爱的东西，但我还是自私的渴望你能明白，你能留在我身边，不抛下我。
原谅我。
4.-是否幸福轻得太沉重 过度使用不痒不痛
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像带刺的漂亮羽毛，轻的漫天飞舞，捕捉不到，费尽心力捏住了鸿毛一角，却被刺痛了手指，又不得不看着羽毛沉到别处。次数多了，也就不奢望美好了。
超级英雄，美国队长，其实一直是两个人。一个身上背负着一个国家的精神与梦想。另一个是真实脆弱的凡人，被笼罩在前者的阴影中，蜷缩着，无法示众。前者坚不可摧，所有打在他身上的伤害，都会折射到后者身上。前者或许会越来越强大，后者只会越来越虚弱。
孩子们崇拜极了，你看！美国队长永远不会倒下。其实，另一个他已经痛的无可附加却无处言说。
他承受着所有的求而不得，看着所有被罪恶碾碎的美好，忍受着诱惑，平衡着欲望，复苏疲惫万分的心脏，一次又一次。他来不及怨尤一秒，他无人可求，却必须比谁都先站起来，宣告这苦痛伤害我都能承受。最后，他得到了孤独、遗忘和枯枝败叶的一颗心。
人们只看到他胜利后的万民景仰，却没有人坐下来听听英雄的心声。他强大到无人痛爱。可谁知道，人们想要追求的美好，史蒂夫也想要。
英雄，始终都是两个人。如果可以，希望这世界上没有英雄。
5.-烂熟透红空洞了的瞳孔 终于掏空 终于有始无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 都有恃无恐
或许，人生就是有始无终。在所有的信念被掏空之后。谁能保持始终如一？
它会改变一个人的样子，从灵魂到肉体。冬日战士的瞳孔空无一物，全无生命该有的热烈，于他而言生命本身并没什么值得庆祝。这双眼睛曾经饱含着情绪、思考、希望、智慧和温度，它们被一样一样的抽走了。
生活是个劣行斑斑的魔术师，他把玩着人们的得与失。他诱使人有了欲望，又让人欲而不得，保持着危险的距离，让人愚笨的坚持着，得不到的心骚动难耐，永不安宁。人们从此生活在得与失的恐惧中，束手束脚的苟活。人最大的愿望，是能活得有恃无恐，是能比别人幸运哪怕一点。
就让我得到吧，如果得到了，我会活得多自在呀…
史蒂夫每天早晨都能从巴基的眼底看到比前一天更多的颜色和情绪，真好，冬日的冰雪在慢慢消融，和煦的春风会等到吗？
但史蒂夫从这双融化的眼睛里看到的，更多的是犹豫。他感觉的到，巴基在努力扮演好一个角色。有时，他会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面对这样的事实、这样的巴基。他想告诉他，没关系，你不要勉强，我爱你是我的事，我会爱着每一个你，你不要害怕。
史蒂夫知道了，冰雪消融后，露出来的也不会是冰封之前的纯真。这岁月终究还是做数的。
就让我得到吧…
6.
越是渴望的，
越是得不到。
玫瑰的红，
容易受伤的梦。
7.-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总是史蒂夫先抓起爱人的手，十指相扣。他会握起恋人的右手，也会握起他的左手。在巴基陷入往事的悲伤中时，在他苦于破碎的记忆而头痛时，在他们出去买晚餐时，在他因为密集人流而恐惧时。每次抓着巴基的手时，史蒂夫都发誓，这手我再也不会放开。
他当然没想过有一天，要牵恋人的手需要蹲下来从地上的一捧灰中寻找，他用颤抖的双手捧起来一次又一次，只能看着不成型的灰渣一次再一次从指缝间流走。他握不住他了，于是史蒂夫倒下了，他疯狂的用身体护住地上的灰，不让它们被风吹散。不行，什么都不能再把他夺走了。
他在最后一次与他相拥。他想到了死亡。
8.-红是朱砂痣烙印心口 红是蚊子血般平庸
人们需要一个英雄，也需要一个敌人。
人们都愿意用一个轻易会变化的标准去衡量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别人。所以，一个人，可能在你的眼中是珍宝，是天使，在他人眼中，是废料，是恶魔。
你很难改变别人的看法，因为大家都不愿意被你改变。你只能骗自己，别人的想法不重要。
史蒂夫曾感受过这种巨大的压力，他恼怒万分，又惶恐不已。我的珍宝，一个二战英雄、在役军人，怎么能被随意歪曲？他很失望，生活在不断变好，人却依旧闭塞、狭隘，人群更加盲目、失控。
人们虽然不再把女巫推上火刑架，但仍然会抓住一个堕落了的英雄，让他成为千夫所指。
People need somebody to hate.
9.-时间美化那仅有的悸动 也磨平激动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
史蒂夫清楚的记得那一瞬间——
先是巴基裹着蜜糖的笑，史蒂夫感叹那双眼尾弯起来的角度，和嘴角肌肉荡起的涟漪就像一幅构图完美的画。然后是巴基举手投足散发的沉稳气息，这气息只他一人才有，让史蒂夫能从中找到宁静与心安。于是，史蒂夫的眼睛钉在了对方的眼睛上，巴基转过头回视了他的时候，他的心狂跳了一下。这神秘的对视旁若无人，长的像一个世纪，他们在视线里交换着信息，又好像什么都没表达。史蒂夫劝自己该挪开视线了，但他魔怔似的没法完成这简单的动作。而巴基也没做到。
他们就这么继续着这只有他俩才感知到的浪漫，仿佛看见了宿命的召唤，看见了玫瑰破土、蝴蝶振翅。而周围的世界像慢放镜头，别人变成无关紧要的模糊…
悸动，最美的情绪。史蒂夫那格外漫长的孤独岁月，沉淀了那份感动，他每一次把它从记忆深处掏出来品味，那滋味就更加醇美。那是他相信世间美好的证据，是他坚持着匍匐过沧桑的力量。
那感觉不会变，史蒂夫不允许它改变。巴基对他来说，永远都是带给他那份感动的唯一啊。
——
史蒂夫睁开了双眼，望向天空。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庆幸，只是梦。不幸，梦也真。
——FIN——
【注】情绪淡漠（apathy）：对事物不关心、无动于衷的态度，面貌、姿态、表情缺乏生命活力。病因：长期遭受挫折；追求的希望渺茫；遭受心理上的恐惧和生理上的痛楚等。
灵感来自《红玫瑰》。发生在队2美队坠海后。这些都是梦的片段在史蒂夫脑中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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